叶空雨不言。吃饭对他来说只是填饱肚子，无关美味。幼年如此，长大亦是。能来餐厅吃饭已然是怪事，还吃的是汤汤水水。梁逸叹息：“爱情真是伟大啊！”离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，这天，北彻趁着叶空雨去审片室的间隙，来了一趟，交代万里晴：“出去后多注意你们老大的情绪。”万里晴不明所以。暗道，出差谁还没个情绪？“彻总，我知道了。”万里晴还是好好应了。彻总……北彻猜测，这估计又是叶空雨要求的。他笑问：“我帮你们看儿子，是不是多少给点辛苦费？”前天，万里晴才想起来，他们出去那么久，小九没人照顾，叶空雨说我来想办法，他想的办法就是丢给北彻。“那个……”万里晴认真强调，“我纠正下，小九的抚养权是我的，但辛苦费可以找叶空雨要。”北彻心里阴笑。还抚养权，你到时候能全须全尾回来，那都是k神大发慈悲。咱两挤挤临行前一晚，各自检查证件。万里晴拿着身份证给叶空雨看，指着自己的脸，笑说：“我这里以前有颗泪痣。”“我看看。”叶空雨接过。都说身份证上的照片是一辈子的黑照，叶空雨却觉得凡事均有例外，万里晴就被拍得很好看。“人模人样的。”只听叶空雨这么夸到。万里晴认为叶空雨这是在阴阳怪气，挑了挑眉说：“我有年去看花火大会，在机场过安检被拦住了，安检员问我，是不是打瘦脸针了，怎么跟照片差这么多？后面排队的大哥听到后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。”他讲故事绘声绘色，很有画面感，叶空雨也跟着笑了。问：“后来呢？怎么放你走的？”“我瞪着安检员，说你要是瘦二十斤，你也能改头换面！”“二十斤？”叶空雨上上下下打量他，心说，看着挺瘦倒是能藏肉，眼下这般清瘦匀称，挂些肉……手感必定很好！万里晴自然不知他的小心思，顺着话说：“初三吃了半年的抗抑郁症药，再加上中考压力大，作息混乱饮食不规律，就发胖了。”叶空雨敛下眸子，眼底闪过一丝心疼。吃药抗病是何种滋味，他最清楚不过了。“不喜欢的话，可以重新去办一张。”虽然在叶空雨看来，胖瘦对万里晴的颜值没什么影响。都一样好看！万里晴往后靠着沙发，舒服地叹息：“懒得去，再说胖瘦都是我，我还嫌弃自己不成。”他不是逞强，他是真不在乎。“来，我看看你的。”万里晴伸手朝叶空雨要，得到首肯后，把人家的一叠证件照全部拿来，一样样翻看。“叶啸吟……”万里晴以为自己拿错了，可护照上的小帅哥，眉目桀骜，印在纸上都压不住一身的狂气，没错啊，就是叶空雨本人。“你改名字了？”他翻开另一本没剪角的护照。果然，姓名那栏写着：叶空雨。“嗯，叶啸吟是我外公取的。”“挺好听的，为什么要换呢？”叶空雨伸长腿，胳膊肘搭着沙发边，神色淡淡的，不知在想什么。万里晴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：“问你话呢，怎么发起呆了？”叶空雨回神看他。笑了笑说：“我妈觉得这名字太霸气，压人。”“还有这说法？压谁？”万里晴很是好奇。“我哥。”万里晴不由皱皱眉，既是外公起的，就为这给改了？“不过……”他把护照举过头顶，墨色的字体被灯光照着，微微发亮，转头看向叶空雨，“你现在的名字也不错，很有禅意。”叶空雨点点头。是不错。空山新雨后，雨后万里晴。原是他心灰意冷时随意捡来的两个字，某人为它重新赋予了意义。这晚，万里晴失眠了。他有个毛病，但凡旅行或出差，出发的前夜便要睁眼到天亮。翻过来，翻过去，再翻过来……翻清醒了，万里晴只好从床上爬起来，抱着枕头换个地儿培养睡意。客厅黑漆漆。万里晴也不开灯，凭着感觉摸到沙发跟前，一屁股坐了下去，然后瞪大眼睛：“啊——”没有掺杂任何演技的尖叫。“叶……叶空雨？是你吗？”万里晴嘴都吓哆嗦了。“不是我还能是谁？”叶空雨咬着牙，气压很低，好容易睡着，从天而降这么一个缺心眼，差点把他拦腰折断。“你咋又睡沙发？”“管我呢。”叶空雨抬了抬腰，见万里晴没有起身的意思，啧了一声，“你还坐上瘾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