欧业却摇头,指了指角落皮甲长剑:“老夫虽非战将,也略通技击。城若破,焉有完卵?老夫就在工坊,若有需修复兵甲,尽绵薄之力。这些炉具水利,绝不能落在蛮族之手!”
陈洛不再多劝,重重拱手:“保重!”
他带狗子和三把新刀,迅速返回城墙。
边城如满弓之弦,紧张至极。滚木礌石堆积如山,锅灶烧着滚烫金汁,气味刺鼻。弓箭手检查弓弦箭囊,步兵紧握长戟环刀,民夫奔跑运送物资。军官嘶喊着调整防务。
李震披甲持剑,立于北门主城楼,脸色仍有些许苍白,但有一股顶天立地的气魄。他不断下令,见陈洛带陌刀手上城,微微点头示意。
“陈洛,你的陌刀营是唯一的最强预备力量。暂驻瓮城后,听我号令。一旦蛮族攻势受挫,或狂血战士集中冲击,我要你率部顶上,将其击溃!”李震声音决断。
“末将遵命!”陈洛抱拳。此位置安排的压力巨大,但最能发挥陌刀营价值。
他命五十三名手持新式陌刀士卒最前列坐地,保养兵器,积蓄体力。其余陌刀营将士随后列阵,静默等待。
时间在窒息的压迫感中流逝。
终于,当天边泛昏黄暮色时,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蠕动着的黑线。
沉闷的战鼓声隆隆传来,敲击每个人心脏。
黑线扩大成无边潮水,无数蛮兵身影隐现,狰狞的兽皮图腾旗帜在空中狂舞。
更令人心悸的,是潮水最前一股洪流。
他们的人数较少,奔跑气势却远超旁人,烟尘滚滚。发出非人咆哮,双眼在昏暗中绽放血红光芒,如地狱恶鬼。
狂血战士!
蛮族大军距城一里多处展开阵型,庞大压力扑面。
五千军队,对这座边城而言,已是难以想象之力。
城上守军呼吸粗重,几个新人脸色发白,身体微颤。
陈洛深吸一口气,猛起身,走到陌刀营阵前,面向所有守城将士。
他运足中气,声音如同虎啸龙吟,压过蛮鼓的喧嚣,传遍城墙:
“兄弟们!看看身后!是我们的家国!看看前方!是茹毛饮血、信奉邪魔的野兽!”
“他们以为,靠一碗邪药,就能让我们跪下?夺我们土地,屠我们亲人?”
“告诉他们!我们汉家儿郎的回答是什么?!”
陈洛“锵啷”拔刀——直指城外蛮军,倾力怒吼:
“战!”
短暂寂静后,城墙如被点燃!
恐惧化为冲天战意,所有汉军将士,甚至民夫,只觉热血冲顶,发出血脉咆哮:
“来战!来战!来战!”
声浪如潮,气势如虹!塞外寒风仿佛被撕裂一般!
连赤眼的狂血战士,也被这凝聚如实质的战意冲击得微微停滞。
陈洛收刀,转身看向身后战意沸腾的陌刀营将士,尤其是那五十三名持利刃的老卒。
他不言,重捶胸甲,闷响如雷。
所有陌刀营士卒以拳击胸,回应曲长。
无声,胜千言。
蛮军中,尖锐骨哨响起。
黑色潮水加速涌动,向边城城墙发起狂暴冲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