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虎正等得不耐烦,一见李晓明踩着点进来,立刻牛眼一瞪,粗声粗气道:“陈祖发!你属乌龟的?
磨磨蹭蹭的!就等你一个了!快点快点!”
李晓明心里暗骂:“SB!还欠老子一麻袋金银呢!催个毛催!”
脸上却堆起歉意的笑容,赶紧抱拳环揖:“哎呀呀,对不住......对不住各位!实在抱歉!
在下刚才去看望石瞻少将军了,一时耽搁,恕罪恕罪!”
石虎一听他是去看自己儿子了,立刻消了气,
咧开血盆大口,嘿嘿笑道:“恕你无罪!快站好吧!王上要说正事哩!”
石勒清了清嗓子,沉声道:“好了,人齐了。
诸位,眼下夔安将军援兵已至,我军汇聚骑兵精锐,已达两万七千余骑!
反观厌次城中,段文鸯与邵续两部人马,步骑相加,撑死不过一万五千之数!”
他顿了顿,环视众人,语气却不见轻松,
“然则!以我军前番数次,与之交战的情形观之……”
他目光扫过吊着胳膊的王阳,和一脸丧气的刘征,
“……我军虽人数占优,却并无必胜之把握!甚至……
孤纵横沙场二十余载,大小百余战,从未有今日这般……踌躇难决!”
他重重叹了口气,“今日召集诸位,便是要群策群力!
有何破敌良策,务须畅所欲言!不拘一格!都说说吧!”
石虎第一个按捺不住,一步跨到大堂中央,声震屋瓦:“王上!这还有什么可商议的?
咱们现在兵强马壮,是那些鲜卑狗的两倍!
要末将说,只需留下两千人马看家护院,其余的全交给末将!
俺带上大军,明日一早便兵临厌次城下!
只需一日!必斩段、邵两个狗贼的狗头!献于王上阶前!”
石勒眼皮都没抬,理都懒得理他,目光转向了摇着麈尾、气定神闲的徐光,
语气中带着期盼:“徐侍中!你一向足智多谋,运筹帷幄!
便是右候在世时,亦常常称赞你腹有良谋!
如今大军云集,却困顿于此,不知侍中有何高见?请速速道来!”
徐光闻言,手中麈尾轻轻一顿,几根兽毛应声飘落,引得旁边几人暗暗皱眉躲避,
他嘴角噙着一抹从容的笑意,排众而出,
对着石勒躬身一揖,姿态潇洒:“承蒙王上垂询,微臣不才,敢竭愚钝。”
他直起身子,声音清朗:“王上明鉴。今厌次之战,我军虽拥兵两万七千,两倍于敌,
然则……我军乃远征之师,数百里奔波至此,身处残破之城,不足以御敌,
且粮秣辎重转运艰难,实乃悬军深入。
反观段、邵之军,兵虽寡,却有厌次坚城为凭,粮秣充盈可守,士卒皆为百战精锐,
兼之连战连胜,士气高昂,军心稳固。
此乃以逸待劳、据坚城而扼咽喉之势!实乃不可轻觑之劲敌!”
他顿了顿,看着石勒皱起的眉头,继续说道:“即便我军凭借数量优势,侥幸于野战之中得胜,然则……”
他声音陡然加重,
“敌军只需及时退入厌次城中,深沟高垒,闭门不出!我军难道还能飞进去不成?
届时又将陷入旷日持久的攻坚之战!
冻土坚城之下,不知又要填进去多少忠勇儿郎的性命!
又不知又要耗费多少时日粮秣!故此,臣以为——”
他目光灼灼,“万不可仅凭人数优势,与敌陷入消耗拉锯、蛮干力拼之境地!此乃下下之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