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末挂掉电话,一道高大的黑影慢慢压过来,顾则停在他面前,唇线绷得很直,审视着闻末,不满地说:“这么晚还打电话?是跟你一起出去玩的那个朋友?”
闻末一脸心虚,含混不清地“嗯”了声,仗着个矮,低头就从顾则胳膊底下钻出去。
顾则不信,哪个男的身上有这么甜的香水儿味儿,唯一的可能就是,闻末今天见的“朋友”还不止一个,有男有女……
闻末才来n大,又不是本市人,他哪儿来那么多朋友。
“你胆子这么小,没想到人缘还不错。”顾则舔了舔虎牙,像夸他,又不像夸他,总之阴阳怪气的。
顾则其实心里门清,他交际圈子广,阅人无数,闻末这种长得清纯无害,性格又好得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人缘最好了,谁都能和他聊得来。
就今晚一会儿,来宿舍找闻末的人就有好几个,都是军训认识的同学约他出去玩儿,其中有个叫刘浩的,贼头贼脑,一口一个“末末”叫得比谢绯还恶心。
闻末咬咬唇,习惯了顾则这样夹枪带棒损人,不理他。
闻末打开洗面奶,虽然在派出所把衣服换回来时,他就已经用卸妆湿巾擦过一遍,可他皮肤敏感,还是能感觉到脸上黏糊糊的痕迹。
闻末闭上眼睛,仔仔细细地把脸抹了抹,仗着他看不见,顾则放肆地打量着闻末。
闻末长得好,骨肉匀亭,不是那种单薄的瘦,就说手指头,十根手指虽然细细长长,却有微微的肉感,看着手感就软乎。
顾则看了眼镜子。
他常年在篮球场训练,风吹日晒,小麦色的肌肤在冷光灯下都被照得白了两个度。
闻末本身就白,被光一照,跟过曝似的,皮肤细白得没有一点瑕疵,指骨关节和指腹这些地方却透着粉。
像颗水灵灵的桃子,该白的地方白,该粉的地方粉。
他动作慢条斯理的,拧开水龙头,修长的脖子弯下来,筋很软,清澈的水珠沾湿了他的睫毛,顺着脸颊一点点聚到他小巧的下巴……
他这么烦他,闻末也不生气。
脾气就是这么好。
顾则突然烦躁,扯了下领口。
他怕不是魔怔了?看人洗脸都能看这么久。
闻末涉世未深,根本不知道长成这样还没有脾气有多招人。
顾则磨了磨虎牙,撑在洗手臺上,语气不爽:“问你呢,你怎么那么多哥哥?你是不是管谁都叫哥啊?”
闻末洗干凈泡沫,半瞇着眼睛去拿放在一旁的毛巾,洗面奶的配方温和,可他眼睛敏感,不小心进了水,眼眶还是红了一圈。
闻末捂着毛巾,声音闷闷的,有点委屈,觉得顾则一点都不讲道理。
“…人家本来就比我年长。”
顾则喉结滚了滚:“那我呢?我也比你大,你怎么就管你绯哥叫哥?”
顾则回头看眼苏迟,拉后者临时充当一下论据,振振有词地说:“还有苏迟呢,小朋友,搞什么区别对待?”
苏迟指尖一顿,骑着摩托,差点撞树。
“你也叫我一声,我就不烦你了,嗯?”顾则看上去有商有量,声音却危险又隐隐透着兴奋。
他体质燥,凑过来周遭温度都涨了两度,闻末往后退了一步,小声摇摇头拒绝:“不要。你哪有哥哥样…”
闻末想象中的哥哥就应该是谢绯那样的,温文尔雅,才不像顾则,只会欺负他。
顾则拽开他的毛巾,长眼微瞇,黑眸垂着瞪他。
“你还给我。”闻末垫着脚,伸长胳膊去够。
顾则比他高出大半个头,他是体育生,校篮球队的,腿长手长,臂展惊人,只要顾则有心不想给,闻末跳起来都够不到。
“叫声哥就给你。”顾则笑着低头逗他。
闻末抿着唇,倔强地抬眼看他,在顾则眼里,他是不是就这么好欺负。
闻末不想让他得逞。
二人就这么眼瞪眼,闻末眼睛酸了,本来就红的眼眶氤氲着水雾,闻末委屈地敛下眼,睫毛被水沾湿,他咬了咬唇,正准备喊的时候,顾则身上那股嚣张劲儿一下就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