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喜往来交际,今天可真是奇了,能在这条几乎没人走的小路上,遇到了司命东来。
东来爱八卦,凡人的画本子堆满了整个宫殿,实在没有看的时候,他会亲自写,当然了,就以他的性格,自己也能上演一出大戏。
遇到人了不管是谁,总要拉着讲上半日,口吐莲花,喋喋不休。
执渊刚上仙都的那会儿,因为“容貌俊美”,被东来死死盯上,每天换着法子的给他牵红线,门口宫娥女仙络绎不绝,直到执渊在方圆百里下了禁制,才勉强消停。
自那之后,所有人都知道执渊冷心冷性,一但开口必定不是好话,姑娘去到他那不哭就好了,当然,多的是没有机会近身说上话的那种。
大家都很识相的知难而退,但东来不一样,他觉着执渊那么好的资源可不能浪费,立志要在“有生之年”,把这红线给牵了,哪怕对方是一头母猪都可以。
于是每次看见执渊,就像是打了鸡血,精神抖擞的带着他的女仙谱,天花乱坠的讲述一通,执渊开口拒绝的话总会被他牢牢堵回去。
“这个这个,性子是出了名的温婉,掌管百花的,平时很安静,人也朴素,你们要是……”
执渊张了张口。
“等等,你先别着急拒绝,我跟你说,这姑娘可等了你十三年了,端的是一个痴情种,样貌嘛不必多说,你看看你,夜来风那么偏,殿宇中一个人都没有,冷冷清清的,往后千百余载的漫长岁月,你都要一个人吗?”
执渊抬眸看着月老殿,忍了忍,最终还是幽幽提醒道:“今天七夕。”
东来话音卡住,彻底石化。
七夕是什么日子?是他司命殿香火最旺,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,人间多少情侣求个圆满,又有多少有情人等着牵那根红线。
他手忙脚乱的就要收起卷轴,结果塞了半天都塞不进去,干脆心里一横,把卷轴抛给执渊,自己连滚带爬的上了祥云,留下一句:“你好好看看,考虑考虑。”
随后扬长而去。
执渊垂眸,正要把这卷轴烧了,入眼却看见首页上没有画像的人。
旁边的字也是少得可怜,和后面长篇大论的夸赞不一样,就只有寥寥几笔:尊号弥,拂花台,性散漫,喜聊笑。
执渊蹙起眉。
仙界众人有尊号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,执渊算一个,尊号乃是“遣”,一般见面都是叫尊称,在仙界的时候,便是东来都不会直呼其名,而是叫他“遣大人”。
一般尊号和所掌之事息息相关,这个弥……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。
灵力就聚集在指尖,将烧不烧,正在他沉思的时候,远远的听见了几声笑语,执渊身体一转,正打算躲过去,却发现这小路实在是四面通风,虽说自成一景,可只要站在上面,远远就可以看见人。
现在都走近了,再回避就显得有些刻意了,执渊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,仙都里东来那种可不常见,大多都不敢和他搭话,冻一冻说不定就能混过去。
来人有两位,一位看服饰便知,那是悬峰上的宫娥,时不时会过来这边送点东西,办点事情,在东来的拉扯下,执渊甚至能记得她叫什么名字——笙漫。
笙漫确实是替她家主人跑腿的,仙首位于悬峰,有统管众仙之责,但有两位实在特殊,既不参与朝会,也不与众仙往来,位列仙人,却连管什么都不知道。
她此来便是为了这件事情。
传闻中,那位尊号为“弥”的性子比较随意,是个好相处的人,笙漫便先去了拂花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