恐龙研究中心的会议室里,几位鬓角染霜的恐龙专家围着小阿乌,语气里满是刻意的热络:“阿乌小友真是天赋异禀,这恐龙叫声模仿的本事,放眼全球也找不出第二个!”“有你帮忙,我们这组研究数据肯定能领先同行一大截!”
这般直白的恭维像细密的针,扎得小阿乌浑身不自在,他攥着衣角抿着嘴,耳尖悄悄泛红,却还是拗不过专家们期盼的眼神,轻声应下:“我试试吧,不一定准。”
录制工作在专业录音棚里进行,小阿乌站在隔音棉包裹的房间中央,闭眼凝神片刻,喉间忽然溢出几段截然不同的声响。
当音频在会议室播放时,原本胸有成竹的专家们瞬间皱紧眉头,脸上的自信被困惑取代,屏幕上正展示着马门溪龙的复原图,那是体长超二十米、脖颈修长的庞然大物,可录音里的叫声,却纤细得像江南水乡女子的轻吟,柔婉中带着一丝悠远,与它高大巍峨的身形形成荒诞的反差;而轮到特暴龙的叫声时,专家们更是面面相觑,这被誉为“白垩纪霸主”的猛兽,吼声竟也没有预想中狮虎般的粗粝狂躁,反而透着一股沉厚的底气,像是从地心深处滚出的闷雷,且持续时长足足超出专家们计算模型的两三倍,让满室的研究数据瞬间失去了说服力。
与此同时,智人再造中心的客房区一片安静。
眯鲁扒着包晓彤的胳膊,眼睛亮晶晶地晃着:“晓彤姐,我就想出去看看嘛,就一眼,看完马上回来!”她指尖抠着门框,语气带着恳求的软糯。
包晓彤无奈地拍开她的手,语气坚定:“不行,外面人多眼杂,对你不安全。”
眯鲁瘪着嘴,又溜到高欣欣房间,晃着她的衣袖重复请求,可高欣欣也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,给出了一样的答复:“听话,等安全了,我们带你去玩个够。”
接连碰壁的眯鲁耷拉着脑袋,悻悻地走回自己房间,刚坐在床边,就被窗外的动静勾走了注意力。她跑到窗边,扒着窗沿往外看,大街上车水马龙,那些五颜六色的“盒子”跑得飞快,车身上还印着老虎、兔子的图案;窗外不远处的大树枝繁叶茂,翠绿的叶子在风里沙沙响,像在朝她招手。
好奇心像藤蔓般缠紧了眯鲁的心,她左右张望确认没人,悄悄拧开窗户锁,一只手抓着树枝,脚尖在墙面上轻点几下,便灵活地顺着树干滑了下去,落地时轻得像片羽毛,一溜烟就钻进了街边的人群里。
此时已是二十一世纪中期,全球动物保护运动早已蔚然成风,城市里随处可见“与动物共生”的标语,商场门口摆着濒危动物的科普展,就连孩子们的书包上,都挂着各种动物造型的挂件。
这份对动物的热爱,更是渗透到了生活的细节里,街道旁的路灯做成了长颈鹿的模样,公交站台是熊猫啃竹的造型,就连日常行驶的汽车,也大多采用仿生设计,有的顶着大象的耳朵,有的拖着孔雀的尾翼,模样与真实动物颇为相似。可眯鲁哪里懂这些,她从没见过这么多“奇奇怪怪”的东西,正踮着脚大摇大摆地在街上晃悠,时不时伸手摸一下路边的花坛。
忽然,一阵“呜呜”的引擎声传来,她抬头一看,一辆亮黄色的汽车正朝她驶来,车身线条流畅,车头凸起两根弯弯的“长牙”,活脱脱是剑齿虎的模样。
眯鲁瞬间瞳孔骤缩,在她的认知里,这般模样的必然是凶猛的野兽,她吓得魂飞魄散,尖叫一声就沿大街狂奔,脚上的鞋子都跑掉了一只也没察觉。
驾车的司机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小伙,突见一个女孩疯了似的冲到车前,吓得心脏差点跳出胸腔,他下意识猛踩刹车,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,瞬间冒起一股青烟,空气中弥漫开橡胶燃烧的味道。紧随其后的几辆汽车根本来不及反应,就听“砰”“砰”几声闷响接连传来,一辆车追尾了小伙的车,后面的车又追尾了前面的,一连串急刹车后,还是酿成了四车连环追尾的事故。
很快,一名穿着荧光绿反光背心的交警快步赶来,他一边疏导围观人群,一边走到眯鲁面前,掏出记事本问道:“姑娘,你刚才为什么突然横穿马路?知道这有多危险吗?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。”
眯鲁瞪着他不停开合的嘴,完全听不懂那些陌生的词汇,只觉得这人长得凶巴巴的,便对着他挤眉弄眼做鬼脸,试图吓退对方。可当交警伸手要查看身份证时,她以为对方要伤害自己,立刻张大嘴巴大喊,还扬起拳头,做出威胁的姿态。
交警见状,眉头皱得更紧了,他见过不少违章者,却从没见过这般行为异常的,便断定她精神状态不太正常,伸手想扶着她往警车方向走,“姑娘,别闹了,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。”不料眯鲁突然扑上来,狠狠咬住他的手腕,牙齿嵌进皮肉里不肯松口。交警疼得倒抽一口冷气,想拽开她又怕伤着人,无奈之下,只好用另一只手从腰间掏出警棍,想轻轻敲她的胳膊让她松口,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包晓彤气喘吁吁地赶到了。
包晓彤刚跑到街角,就看见警棍正朝眯鲁挥去,她来不及多想,脚下发力,像一阵风似的冲上前,纵身跃起一脚踹在警棍中部,“当”的一声,警棍被踢飞出去,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。
她挡在眯鲁身前,对着她大喊:“眯鲁,快跑!”
“跑”是眯鲁最熟悉的现代词汇,她本就擅长奔跑,像草原上的羚羊般灵活,听到指令后,当即甩掉另一只鞋子,光着脚就要往前冲,可刚跑两步,就被另一名闻声赶来的警察死死拽住了胳膊。
眯鲁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,又喊又咬,双手胡乱挥舞,可那警察的手像铁钳似的,紧紧扣着她的手腕,像粘在她身上般不肯松手。
就在她挣扎得快要脱力时,那警察忽然浑身一软,手一松就瘫坐在地上,眯鲁趁机挣脱,如挣脱猛兽追捕的小鹿,撒开腿就往巷子里跑,瞬间跑得没了踪影。
原来,高欣欣来到包晓彤的房间,发现没人,又跑去眯鲁的房间,发现也是空的,再想起之前眯鲁的前求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猜想一定出事了,便急忙跑到街上寻找,恰好撞见警察拽着眯鲁的一幕。
她急着救人,又怕暴露身份,一时无法解释,万不得已,就只好悄悄绕到那警察身后,用随身携带的迷药喷雾轻轻喷了一下,才让对方松了手。
“晓彤姐,你怎么在这儿?”高欣欣快步迎上前,拍了拍包晓彤的后背帮她顺气。
包晓彤见是她,扶着膝盖喘着粗气答道:“我刚赶到!”
原来她本在房间里休息,躺了没一会儿,就想起眯鲁之前瘪着嘴、眼神失落的模样,心里觉得不安,担心她藏着心事闷出问题,便起身想去她房间看看,想顺便安慰几句,可推门一看,房间里空无一人,窗户还敞开着,她顿时慌了神,抓起外套就往街上跑。
包晓彤掏出手机,准备给鹤云飞打电话求助,谁知口袋里的手机却先震动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