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得不闭上眼睛,放空自己,迎接自己的审判。--------------------王临川:所以我是喜欢上了他?p周父的书房里,一缕青烟从博山炉中袅袅升起。周祥恩坐在那张木桌后,双手轻轻翻阅着宝岛送来的账册。“时砚啊,你在宝岛那边的业务,做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出色不少。不论是这个时间和资金的控制上都很出色。”周父抬起头,用目光审视着站在书案前的小儿子。一年不见,这个曾经高傲不羁的青年身上那股锋芒毕露的气质已然沉淀,取而代之的是内敛的沉稳。周时砚的目光平静地掠过父亲,看向窗外的那棵银杏树:“目前原料的供应已然稳定,但若还需自建或收购加工工厂,则需要规划更多资金的投入。”他不疾不徐的声音传入周父的耳朵。周父微微颔首,从书案抽屉中取出一份请帖,缓缓推到周时砚面前。前贴上的“俞家”二字格外醒目。“这次叫你回来,主要是为了,俞家的事。”周父的声音变得柔和,这与平时的他有太大出路。周时砚低头看着桌面上的请帖,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,遮住了眼里爆发的情绪。其实王茹在码头就和他说过,就算没有说过他从看到母亲“病愈”时略显尴尬的笑容,踏入公馆时大家的僵硬,都可以看的出来这里的蹊跷。现在只不过是做实罢了。“我知道,如果直接告诉你,你一定会拒绝。”周父端起一旁的茶盏,氤氲的热气弱化了他锐利的眼神,“所以才用你母亲生病的理由,你放心她一切都好。”“好的,阿爸。我知道了,我会去见俞小姐的。”周时砚的声音如同刚才一般,毫无起伏。周父一时有点混淆眼前的这个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小儿子,他居然如此干脆。他刚下放下茶杯的手悬在半空中,茶盏里的茶汤飞溅,茶盏和托盘发出清脆撞击声。“现在家里在大陆的纺织生意如果需要更好的发展,肯定也需要更强的依靠。还有各地的运输权也需要更多关系上的支持,俞家现在的地位和人脉,对我们很有利。”周时砚淡淡回道。周父怔愣片刻,忽然朗声大笑起来,眼角的几道深纹已遮不住。他起身绕过书案,用力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,满心慰藉:“好好好!这才是我周祥恩的儿子!”博山炉中的青烟已断。父子二人难得和气地讨论着宝岛业务的规划,从资金到运输,仿佛这次回来的重点不是联姻,而联姻本身不过是另一项需要共同完成的商业计划。周父甚至亲自为小儿子斟茶。琥珀色的茶汤在杯中荡漾,映照出两人截然不同的神情。更深人静的宿舍房间里,王临川躺在硬板床上辗转难眠。他侧过身,借着月光看向一旁早已熟睡的王茹,妹妹的鼻梁在侧脸投下阴影,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,床头还有她翻看到一半的书籍。而他脑海里,全是今天听到的只言片语。“俞家小姐刚从英吉利留学回来”“听说她读书的时候还进修过钢琴”“下周三和平饭店,俞家会举办接风的舞会,听说全魔都的名流都会参加”此刻的他,太阳穴直突突,他多想马上冲去问周时砚到底怎么回事,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丝希望。王临川烦躁地翻了个身,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哑声,似乎惊动了一旁的王茹。见此情景,他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,渐渐地他也开始迷迷糊糊起来,接着就坠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中。梦中的他身着一身簇新的喜服,大红的绸缎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泽,头戴幞头,他手中的秤杆缠绕着红绸,充满分量。他的心脏狂跳不止。喜乐声由远及近,唢呐高亢的音调穿透耳膜,却在他听来是如此的不真切。他被人群簇拥着推向一扇贴着“囍”字的雕花木门前。周围的人都在大喊“洞房、洞房、洞房!”,王临川试着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心跳。接着他一把推开木门。只见满屋子全是铺天盖地的红。桌上铺垫着红布,红烛滴落红色的烛泪,红账上绣着百子千孙的图案,红绸在梁间缠绕出复杂的花结。而床榻上,端坐着一位盖着绣有鸳鸯戏水图案盖头的新娘。可随着他越走越近,发现这新娘的身形似乎异常高大,肩膀宽的似乎要撑破嫁衣的肩线。“难道是因为我高大,才找了个这样的娘子?”还没等这个想法消散,他用秤杆挑起盖头的手,瞬间就停顿住了。“相公”周时砚的脸在烛光下泛着不自然的红晕。平日里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,此刻有几缕散落在额前。而那上挑的眼尾,带上了他从未见过的媚态。身前大红色的喜服领口微敞,露出优雅的锁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