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津州站在门口,有那么一瞬间,他以为自己走错了门。
屋子里这个女人,真的是那个叫姜窈的麻烦精吗?
他习惯了她的纠缠,习惯了她的讨好。
突然之间,她不纠缠了,不讨好了,他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。
“你……回来了?”
姜窈率先开口,打破了这片刻的凝滞。
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问“今天天气不错”,仿佛他只是一个恰好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。
陆津州的眉头下意识地拧成一个疙瘩。
他极度不喜欢这种感觉。
一种被她彻底无视,当成空气的感觉。
“嗯。”
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,动作僵硬地换了鞋,走到桌边。
他的目光,几乎是本能地,不受控制地黏在了她身上那件裙子上。
很奇怪的裙子。
布料看着普通,就是大院里最常见的那种劳动布。
可穿在她身上,样式却说不出的利落好看。尤其是腰部那里,用一根土黄色的布带子随意一束,就勾勒出了一道细得惊人的弧线。
衬得她整个人,像一株雨后挺立的蓝色鸢尾。
“你的衣服……”
他鬼使神差地开了口,话一出口就后悔了。
他问这个干什么?
他什么时候开始对一个女人的穿着感兴趣了?尤其还是他最厌恶的女人的穿着。
姜窈似乎也没想到他会主动搭话,抬眸看了他一眼,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没有半分波澜。
她顺着他的目光,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,然后坦然地回答。
“哦,这个啊。”
“我自己做的。”
自己做的?
陆津州的眼底划过一丝清晰的讶异。
他知道姜家以前是做裁缝的,可原主姜窈,不是以娇气任性闻名整个大院吗?他听到的传闻里,她连针都拿不稳。
“你还会做衣服?”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探究。
“会一点。”
姜窈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,惜字如金。
她不想跟他解释太多,拿起桌上的馒头,秀气地咬了一小口,便垂下眼帘,自顾自地吃了起来,再没看他一眼。
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,仿佛他陆津州才是这个屋子里多余的那个。
陆的心里,猛地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烦躁。
他感觉自己完全失控了。
这个女人,就像一个他永远无法解开的谜团。
从医院醒来那天起,她就变得让他完全看不懂。
不再哭闹,不再纠缠,甚至不再多看他一眼。
她会用一套他听不懂的歪理,说得他那个精明的母亲哑口无言。
她会把人人避之不及的“万人嫌”名声,变成嫁给他的筹码。
现在,她又摇身一变,成了一个会把破布烂衫变成漂亮裙子的“巧妇”。
她到底是谁?
到底想干什么?
陆津州烦躁地发现,自己的脑子里,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占据了这么多空间。
而且,这个女人还是他曾经最厌恶,最看不起的那个。